universe24 寫:凡事尽力而为...
我想,除了星空背景亮度,另一个要考虑的就是seeing(视宁度)了,在社长还没进一步的盖个圆顶前,可以先把一批的测试器材先运到观测站作进一步的星空背景亮度及视宁度的观测。
另外,社长是否也找了当地气象局了解下观测点附近的各种气象条件?
既然要做,就尽量做得更好,不知大家有何看法?
我的創業歷程,學到最重要一點,是得與失是生命中的一部份。我是工程背景出身,不是修科學的,創系主任及唸大學的校長是高錕教授,以應用而非發現去取得諾貝爾奬。這些年來,包括我自己建立的白鷺湖天文台,以及其他直接推動及間接參與的天文台項目有廿多個,可以說沒有一個是在完美境地實現的。建一個天文台時,原來某些”重要”環境因素,原來在實踐上根本不能在考慮之列。
我的白鷺湖天文台是建在山谷裡地面上,當時不建樓頂,是因為顧及活動需要,方便進出,結果現時每年接待數千人參與活動。我也有好幾個天文台項目是建在學校操場及平地上的,對小學生來說,容易接觸,比可望不可即來得實際。
剛蓋好圓頂的馬灣太陽塔,新鴻基的建築師也問我,那30米高的支撐結構,是否真的要控制到1/100,000以內的擺動幅動(2"),我告訴他不如先瞭解頭頂飛機航道帶來的氣流影響,這點是廿年前立案時沒預計到的。
http://www1.astro.hk/events/activities/id/182我有一個小學項目,天文台南方最重要的天區被擋了40度以上,但該校教師上下齊心,把天文教育融入到每一年級的校本及課外活動中。每一位學生都有機會用天文台看過星,那損失了的天區,並無帶來任何負面影響。
http://www1.astro.hk/events/activities/id/172我們剛剛在檳城落成,全馬來西亞最大的折射鏡,相信你同意那地點乏善可陳,但從facebook看到,僅落成兩三星期,其影響力已超出我預期,你看校方那少許投資,會否激發好一批學生對天文的興趣,大浪淘沙日後培育出好幾位天文學家?
我為這間學校蓋的圓頂,也建有香港最大的折射鏡,位於七百萬人的市中心,但其使用率及對師生的凝聚力,可能是我眾多項目中最高一個。
http://www1.astro.hk/events/activities/id/186以下一些例子我隠去當事人的姓名,因為不想對當時人造成不便,當我胡說八道吧。
有機會跟一位國家天文台,來自北京的首席科學家聊過,他告訴我,興隆觀測站的視寧度,可能受大氣候影響,近年已每況越下,天空背亮度也可能突破20等,但權衡各方面因素後,LAMOST是設那裡。
他下一個項目是4米口徑,全國首台設置Adaptive optics的大型望遠鏡,解像度可達0.03”,即可觀測到河外星系上的行星,但假設可可西里是最理想的地點,他也沒有足夠撥款建公路、鋪光纖、建生活及補給施設。可能最後選址還是一個實用的妥協....
我剛在阿里參與建立的天文台,5100米海拔,可清晰眺望數百公里外的景物,環境極緻完美,去年4月有幸參與跟地方官員會議,光纖電網開路等價格一目瞭然,加上4萬瓦太陽能發電、在中星一號開設一條衛星通訊頻道等,計劃氣魄甚大,但代價是,現時能投放於望遠鏡的錢,只佔整個計劃1/10也不夠。最無奈是現在又遇上問題,那條由武警開闢上山的土路,花費700萬元,但由於近日連場大雪,1月冰封至今,行人汽車舉步艱難,我能否6月盛夏之際登上天文台架起望遠鏡尚是未知之數。
阿里另一個點,開發期間科研團隊受到多重打擊,也跟死神擦身而過,上次在工作室聚會我都播放紀錄片了。那裡人跡罕至,有幸遇上牧民路過聊天,人家會用羊去換你的蔬菜,因為那裡青菜是很珍貴的東西。現今年代科研是人文精神的一部份,不是用人命去換取的流血革命,數百年前長途航海染上壞血病不應在今天出現的。去年我女兒剛滿月第二天便離開,跑到阿里5100海拔,在稀薄空氣下,零下18度捱著凜烈寒風,日出時份吃過簡單早餐,便到山上工作,中午也只能喝點冰水解渴,至到黃昏才能下山充飢。終於在沒有任何機器協助下,歷時兩星期僅靠人手把兩噸重的天文台建起。那天我好幾次撞到頭部掉到地上,不禁哭出來了,我當時問,這計劃是否合乎人性,我們的經歷是否必要?
高美古建有2.4米反射鏡,不少愛好者都往那裡朝聖。但跟兩位國家天文台的專家聊過,論晴天率及透明度,相比現時在西藏找的點,是有差距的。但我們無可否認,從建台的時間及環境因素考慮,那是放2.4米反射鏡的很合理地點。
還有,數十年前Palomar建台時,有人提議是否把Hale望遠鏡置於南美,但由Russel (赫羅圖那位) 一錘定音,決定從後勤及實用角度考慮,置於San Diego附近。還有我08年親身目視過的Yerkes 40英寸折射鏡,地點也不見得理想,但百年來出了多少科學成果。
viewtopic.php?f=13&t=97所以,我這些年來從個人項目中體會到最重要其中一點,是要懂得妥協。這一兩年我遇到的科學家,儘管執行的是國家或頂級大學科研任務,但手下的助理就只有那麼多人,資金就是那麼多,在職生命就是有限,最後實踐的方案,還是不能完全避免妥協,甚至有機會是些許無奈,從地點看,現在全球各地天文設施,真正座落於極致完美的地點沒有幾個,但在妥協的選址下,郤能夠以高使用率去換取高科學成果。所以業餘天文中常聽到的那句名言或許是正確:最常使用的望遠鏡,便是最好的望遠鏡。
我有一位客戶,買了價值20萬美元的APM 304 f7.5 APO折射鏡,年紀比我稍輕,但財力雄厚,人家股價都突破200元了。但年前在一個偏遠地點建立的個人天文台,因為支援不繼,以他的說法,最後還是遺憾收場。最近和他談過起會否一起在西藏建立私人觀測站,他想要完美的後藏阿里地區,我告訢他不如從務實角度先考慮前藏地區,否則很大機會是另一次悲劇。我在想,若要堅持在阿里搞,他的肝臟能否頂得著跟地方官員打交道時的連場勸飲? 就算獲政府批準,又能否獲解放軍批準為非軍事用地? 日後觀測,他準備開車1800公里前往,還是從拉薩乘每星期一班,每次僅載廿多人但多被政府人員訂滿的航班前往? 每次前往山下基地便要最少4天調整,登上5000海拔過夜則最好有醫療隊隨行? 我剛拜訪過一個拉薩附近的基地,才4000多海拔,去年已有技術員首晚到埗後喪生。
對我這種平凡人來說,能解決在西藏私人天文台的”生存權”已是萬幸,你看我在選地點,其實是地點選我。能夠享受晴天率、合理暗天空、有可到達的交通、完善電力網路配套已感謝上蒼,其他已是次要了。